杨仓良运用毒药救误疑难病医案则

杨仓良老师乃宁夏秦杨中医医院主任医师，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师承工作指导老师，宁夏第二届“自治区名中医”称号获得者。早年即崇仰《内经》《难经》，深研仲景、华佗、思邈之学，尤对毒药及风湿病有精深研究，著有《毒剧中药古今用》《毒药本草》《动物本草》等7 部医著，学识渊博，医技精湛，每能挽救沉厄痼疾，余有幸随师侍诊，选录几则医案，以飨读者。

1 激素致大偻并眼损伤

周某，女，18 岁，宁夏永宁县人，2015 年3 月30 日初诊。反复双眼虹膜充血伴腰骶双膝关节疼痛1 年半，加重2 个月。患者2013 年9 月无明显诱因出现双眼虹膜充血伴疼痛，当地医院以结膜炎给予输液及滴眼液治疗1 周，无效。遂到某医院就诊，以急性结膜炎住院治疗8 天，半月后双眼再次充血疼痛，给予双眼球结膜下注射地塞米松，每天1 次，共治疗10 次。出院后1 周双眼虹膜充血疼痛再次加重，视力明显下降，左眼0.3，右眼0.2。同时伴有腰骶部、双侧足跟跟腱、双踝、双膝肿胀疼痛，又求治于宁夏某三甲医院，以“幼年特发性关节炎合并虹膜睫状体炎”给予对症治疗，疼痛缓解。2013 年12 月因上呼吸道感染、咽喉肿痛、双眼充血刺痛，腰骶部、双膝、双踝关节肿胀疼痛，活动受限，再次到宁夏某三甲医院风湿科住院，诊断为强直性脊柱炎，给予对症治疗，口服醋酸泼尼松片，早20 mg，晚10 mg，并给予注射用英夫利西单抗注射，双眼充血及关节肿痛症状基本消失。

2015 年当醋酸泼尼松片减至5 mg 时，疼痛逐渐加重，双眼虹膜再次充血疼痛。遂至本院就诊，症见：双眼虹膜充血疼痛，晶状体浑浊发白，视力模糊，伴腰骶部、双膝、双踝肿胀疼痛，行走活动轻度受限，咽喉肿痛，纳可，小便黄，大便干，舌红、苔黄腻，脉弦细数。眼科检查：双眼虹膜充血，右眼较重，视物不清，双眼晶状体浑浊发白，视力：右眼0.1，左眼0.3。

杨老师诊查后认为，患者先天禀赋不足，肾气亏虚，风寒湿毒邪乘虚而入，毒侵肾督，内外合邪，深入骨骱、脊柱、关节、经络而致病。风寒湿邪郁久化热，流注关节，内舍于肾，湿热毒邪熏蒸于上，致咽喉肿痛；毒伤肝目故双眼充血疼痛，视物模糊；小便黄，大便干，舌红、苔黄腻，脉弦细数，皆为湿热毒邪蕴侵脏腑之象。证属湿热痹阻，邪伤肝目。处方：洋金花0.2 g，制商陆、木鳖子、生甘草各6 g，土茯苓45 g，秦艽、野菊花各30 g，威灵仙21 g，知母、酒黄柏各12 g，密蒙花15 g，青黛、桃仁、红花各10 g，蜂蜜50 g。6 剂，水煎，煎3 次混合，分3 次1 天服完。同时给予清热解毒中药注射液静脉滴注，双膝、双踝火针加拔罐等外治法辅助治疗。于服药后第7 天开始停用激素及其他西药。

二诊：患者自诉双眼疼痛减轻，充血症状减轻，视力好转；腰骶部、双膝、双踝肿胀疼痛症状稍好转，效不更方。洋金花加至0.3～0.4 g，制商陆加至10～15 g。因患者自诉口干眼花，系洋金花不良反应所致，加天花粉、麦冬各30 g；因肿胀减轻，故去土茯苓。同时给予生商陆粉、生半夏粉用仙人掌汁调敷双膝、双踝关节。

三诊：服上方后双眼虹膜充血疼痛、视物模糊症状明显减轻；腰骶部、双膝、双踝关节肿胀疼痛大减，咽痛明显减轻。因咽痛减轻，上方去木鳖子、青黛，加狗脊、生地黄各30 g，以增强补肝肾、强腰脊之效。

四诊：服药后，患者症状明显减轻，2015 年4 月17 日血生化检查示：血小板计数（BPC）：386×109/L，C-反应蛋白（CRP）：33.58 mg/L，抗链球菌溶血素O（ASO）：286.2 IU/mL，血沉（ESR）：55 mm/1 h。守方继服40 剂，诸症消失，视力逐渐恢复，右眼0.8，左眼1.0。为巩固疗效，将上方加制马钱子炼蜜为丸，每次6 g，每天3 次。

2015 年7 月1 日门诊复查回报，BPC：386×109/L，CRP：8.30 m g/L，ASO：158.2 IU/ml，ESR：40 mm/1 h。诸症悉解。继续服药1 年停药，2018 年7 月随访，诸症未见反复，双眼视力均恢复到1.5，已参加工作，生活如常人。

按：杨老师曾将强直性脊柱炎归为毒邪致病范畴，认为患者先天禀赋不足，肾气亏虚，风寒湿毒邪乘虚而入，毒侵肾督，内外合邪，深入骨骱、脊柱、关节、经络，郁久化热，湿热毒邪侵袭肝肾而致病[1]。本病部分患者会有眼部损害，如结膜炎、虹膜炎、眼色素层炎或葡萄膜炎等。由于他医以单纯眼病误诊误治，尤其是肝目已遭毒侵的情况下，全身及局部均使用了治标不治本且副作用大的激素类药物，使之肝肾两伤，毒邪更甚，反复侵犯脊柱、关节、眼目，致使病情缠绵难愈，反复加重，不仅耽误了本病的治疗，还使患者眼损伤更加严重，几近失明。杨老师大胆选用有毒中药洋金花、商陆、木鳖子以毒攻毒治本，配以密蒙花、野菊花清肝明目退翳治目，辅以青黛、知母、黄柏、土茯苓等清热祛湿去毒，考虑到患者有眼睛局部反复注射致眼损伤并有眼刺痛等症，且血小板持续性增高，所以用桃仁、红花以活血祛瘀，全方共奏泄热除湿、清肝明目、活血祛瘀之效。为增强疗效，关节局部使用了泻火毒的火针和清热泄湿散结拔毒的生商陆、生半夏、仙人掌等，起到了内外夹攻、毒去正安之效。为了巩固疗效，又加用了喜用的大毒中药马钱子，以巩固清热解毒散结之效，从而收到了近远期疗效俱佳之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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